以科技大智慧谋国家大利益

——访能源工程学系教授周昊  作者: 吴雅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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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大热能工程研究所及周昊教授为东方锅炉、乃至世界范围内的锅炉炉膛振动问题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我们为贵校拥有周昊这样年轻优秀的专家而感到骄傲和自豪！”11月15日，东方电气集团东方锅炉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方锅炉）总经理徐鹏、副总经理霍锁善亲自上门，将一封感谢信送到了浙江大学，信中这样写道，“在周昊教授身上我们深深感受到了浙大求是的校风，并深刻理解了产学研结合的重要性。我们希望能与浙大保持长期的更加紧密的科研合作。”

　　这封信源于一个振动的问题。而这个振动非同一般。

    中国人提供的锅炉主设备没有问题

     你能想象一个70多米高、18米宽、14米纵深的大家伙，振动起来是怎样的场景吗？整个钢架都瑟瑟发抖，几公里外都能听到振动的响声！

　　今年年初，东方锅炉为沙特阿拉伯比格电厂提供的一个大家伙———660MW亚临界燃油锅炉就出现了这样的振动，而且在短短二个多月时间里，共发生燃烧振动近百次。5月，业主在全世界范围内征集解决方案，但邀请来的8个国家的顶尖专家都对此一筹莫展。与此同时，“中国产品质量不行”的说法开始蔓延。

　　紧急关头，东方锅炉想起了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的浙大能源系热能工程研究所教授周昊及其团队，第一时间上门求助。事实证明，这次杭州之行“价值连城”。周昊第一时间携带测试装置赴电厂，进行详细的测试找到了产生振动的原因———英国产的燃烧器与中国产的锅炉不匹配，炉膛内发生了燃烧声学振动，并通过对燃烧器的三次改造，圆满解决了这个世界性难题。

　　说它是“价值连城”一点也不夸张。这个项目不仅是中国在沙特的最大项目，而且也是中国600MW级发电设备首次进入中东市场，如果振动问题不能在规定期限内及时解决，中方将面临高达100多亿元人民币的巨大经济损失和今后中方企业能否进入沙特等中东国家电力市场的重大风险。

　　显然，周昊的这次“救急”十分关键。不过面对企业的赞赏，他本人十分淡定，倒是对中东地区的炎热天气印象深刻，“我前后去了四次沙特现场，那时正好是夏季，天天都是50度左右的高温，锅炉旁边有60多度，因为需要不间断测量数据，我们一直在锅炉旁连续工作了几十天，为赶时间，有时几天几夜连着测试，压力又大，那感觉就像是在火上烤。”

　　在取得一批非常重要的数据后，周昊以有力的证据给出了非常专业的理论分析，提出了引起炉膛振动的原因，并得到了业主和相关专家的认同。“一开始沙特业主并不认可中方的技术和理论水平，毕竟沙特的动力设备主要还是欧美占主导地位，但在听完我们详细的测试分析报告后，业主带头为我们鼓掌，并同意由我们主导对英国产的燃烧器进行改造。”第一次改造后，锅炉自试运行以来第一次实现了660MW满负荷运转，并稳定运行了2个月顺利度过了沙特夏季供电高峰期，之后又经过两轮改造，最终在今年10月彻底解决了振动问题。“当我们彻底解决振动问题，业主方总经理向我们竖起大拇指的时候，我们觉得很高兴，为国家争了气，用事实说明中国人提供的锅炉主设备是没有问题的。”

    工科研究要让理论成果转为生产力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国际一流专家都“搞不定”，而浙江大学的团队却一举成功了呢？周昊说，这还是归功于原有的基础研究的积累和研究所优良的科研氛围。原来，2006年到2008年，周昊负责完成的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就是关于热声振动问题的，“当初我以为要到中国燃气轮机大发展的时候，我的研究成果才会有用武之地，那估计是10多年、20多年后的事情了。不料不到4年的时间，就应用到实际工程中了，而且是这么大型的工程。学以致用，是每个科研工作者最为高兴的事”。

　　热声振动研究的是热和声之间的耦合问题，属于工程热物理学科前沿问题，很多锅炉企业甚至都不曾听说过这个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型企业即便拥有很强的应用型研发团队仍然离不开高校科技支持的原因所在。“因为高校拥有面向学科前沿、国际交流多、文献资料多、优秀博士生多等优势，而且浙江大学有着优良的基础研究氛围，因此基础研究工作总是走在企业的前面。当企业面对全新的工程问题没有经验可借鉴的时候，高校科研人员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基础理论准备。”

　　在周昊看来，基础研究固然重要，但对于工科，只有把基础研究的工作应用到实际工作中，把基础研究的成果与国家和行业的重大需求结合起来，才能“学以致用”。周昊所在的热能工程研究所有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结合非常紧密。在研究所所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岑可法教授的带领下，所里教师经常与企业开展交流合作，正是在不断的摸索、熟悉的过程中，老师们了解了目前企业最需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也更深刻理解了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需求。

　　“企业是非常现实的，要考虑投入产出比，要想让企业满意，必须有扎实的功底，这更练就了教师科技创造生产力的责任心和求是实干精神。”周昊认为，高校教师与大型企业的合作是良性互动的过程，大型企业可以迅速地将高校的研究成果产业化乃至国际化，而教师有机会做大工程，这样就能接触到代表国家甚至世界最先进水平的生产力，这样的应用研究才是最顶尖最有价值的。

　　“工科教师不能只想着纯理论研究，发表一些论文就结束了，必须思考如何让研究成果转化为生产力，这样才能为国家和社会进步做贡献。”周昊说，“一个工科学科的实力，最终体现为该学科的影响力，要能够为行业解决重大的问题，满足国家的重大需求，为企业的国际化拓展提供技术支撑”。

　　看得出，正是主动面向国家重大战略需求、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贡献力量的信念推动着周昊和他的团队不断前进。正可谓是“成功呼唤成功”，就在11月21日上午，上海电气集团上海锅炉厂有限公司的代表慕名而来。他们单位刚刚承接了伊拉克600MW级别的燃油锅炉项目，希望周昊和他的团队能提供支持。浙大热能所的这支研究团队正大步走向世界的舞台。